创企存活法则：直面情绪，与“魔鬼”共舞

认识到这些情绪的“正常”只是漫长旅程的第一步。Molly Graham曾在2015年9月在Twitter上发表了一篇关于规模化的文章。凭借在谷歌、Facebook和Quip建立团队时积累的经验教训，这篇文章在创投圈引起了强烈共鸣。她要求读者放弃他们如乐高积木一样的任务，这篇文章至今仍是《金融时报》的经典作品之一。它也成为了一个经常被引用的隐喻，经常被快速增长期的企业借鉴。

这篇文章似乎触动了人们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它道出了创业生活中常被忽略的情感现实——你去参加活动，人们问你进展如何，你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你假装项目进展地轰轰烈烈，但事实上它总让你觉得世界正在分崩离析。你以为只有你在苦海里挣扎，但对很多人来说，这才是最真实的感受，是最正常不过的。

认识到这些情绪的“正常”只是漫长旅程的第一步。

Graham说:“我们需要从死不承认、咬紧牙关，转变为承认和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可以从小事开始，比如更公开地谈论工作中的情感变化，哪怕只是和朋友们谈谈。”

从当年那篇文章发表后的三年里，Graham还做了一个副业，就是研究和引导关于这些问题的讨论。她曾在Stripe、Slack、Convoy、Drift和Pinterest等大公司做过多次演讲，探讨快速增长公司内部的真实感受。

她还添加了更多的个人数据和自己的扩展经历，包括一个成功退出（Quip以7.5亿美元卖身Salesforce），以及在另一个快速发展的团队（Chan Zuckerberg Initiative，她担任副总裁运营期间团队规模从30到200）的经历。

现在，作为一名创业顾问，Graham又开始深入研究如何优雅地处理情感上的过山车。她解释了为什么在工作中面对的情绪风暴是“正常但无用”的，并分享了帮助保持头脑清醒的策略。

Graham还构建了她用来缓和非常强烈的情绪的工具，并培养了一种能让她在曲折中茁壮成长的心态。

直面情绪

在创企快速成长的表面之下，都蕴藏着一股强烈的情感源泉，而对于创始人和早期员工来说，创业早期的生活紧张而混乱，在Graham看来，这种混乱不一定是一种负面信号。

Graham说：“你是为了生存而战，是为了让人们关注你的公司。从零开始创造东西的压力不可能不影响你的情绪。你在焦虑、恐惧、兴奋、无聊中循环，这是完全正常的。但如果你不知道这是正常的，也不知道每个人内心的感受，那么这一循环中还会包含孤独和混乱的感受。”

当你处于创业的早期阶段时，你的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担心公司可能会一蹶不振上。

在Graham所有的企业扩张经历中，她在Quip的时间是最紧张的。具体有什么区别呢？据悉，她在Quip成立三个月后就加入了公司，当时团队只有9人，而她在2008年加入Facebook时，公司已经有了500人。

她表示：“我对扩张过程中的负面情绪已经有所准备了，因为我对Facebook的所有扩张过程都非常熟悉。但我还是没有意料到，帮助创办一家公司的过程有多么的曲折和情绪化。在Quip，我的个人投入会更多，因此在联系更加紧密后，你的情绪波动会更加强烈。”

Graham以Quip在2013年7月发布后的情绪波动为例。“流行音乐之后，一切开始放缓，这很正常。但我不确定我们将如何继续下去，我发现自己有点螺旋式上升，”她说。然而，与朋友共进午餐时，Graham得到了她所需要的“现状核实”。

“我敞开心扉，表达了我当时的矛盾、不安全感和不确定感。他只是看着我说，‘欢迎来到初创公司。’就是那一刻，我豁然开朗，我意识到我的感觉是正常的。我当时想：很多非常早期的创企成员都有这种感觉！这种认知让我获得了力量，让我的情绪不再那么强烈。如果人们能意识到，初创团队有一半的时间会在恐惧中度过，那么他们的心态会逐渐趋于正常。承认和分享你的恐惧，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并且承认这一点并不意味着公司在走下坡路。”

深呼吸，创业过程中的高潮和低谷都是正常的。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为了说明这些情绪如何出现以及我们如何能够驾驭过山车式的情绪，Graham分享了另一个色彩缤纷的比喻：如果学会丰富自己和你在创企的工作让你觉得像幼儿园的孩子被迫分享乐高积木，那么在快速发展的创企工作时的所有情绪就像是咬住你大腿的怪物。”

Graham说：“我的那只小怪兽叫做Bob，他很友善，我觉得他只是个提线木偶。他的唯一作用就是让你觉得自己特别糟糕，让你扪心自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甚至还要问问你，是谁给了你这份工作，你做了这么多傻事，你后悔吗？”

这种感觉不会随着时间或经历而消散。Graham说:“我谈论Bob，是想让人们认识到，你无法摆脱他所代表的情绪。不管你多么努力地试图忽视他或摆脱他，他总是会和你在一起。你需要和怪物交朋友，因为不管你喜不喜欢，他都在你的旅途中。你需要培养的技能是管理他，而不是逃避他。”

常常问自己：你的怪物是否控制好了，他只是咬住你的脚趾对你微笑，还是已经嚣张地骑到你的头上？是什么让你的情绪出现了波动？拥有这些情绪是可以的，但不能让它们凌驾于你的控制之上。

在快速扩张的创企中，你的头号工作就是不让怪物吃掉你。

但是，在你周围有这么多变化、模糊和混乱的情况下，你如何让Bob乖乖听话呢？

以下是Graham在过去十年中总结出的三条指导原则：

1. 先观察，别行动。

简单地说，第一步是要认识到所有扩张过程中产生的情绪都是正常的，但也是无用的。

无论是恐惧、压力、焦虑、归属感还是不安全感，这些情绪本身并没有错，你可能每天、每周或每月都能感受到。承认这些情绪是正常的，承认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有助于缓和自己的情绪。

但是，对这些情绪及其常态的认识只是成功的一半。在Graham看来，更重要的是你如何回应他们。

你正处于龙卷风的中心，所有这些感受都伴随着混乱。但这些情绪都不能为你的行为提供线索或建议。有归属感并不意味着你应该拿回所有的乐高玩具。没有安全感并不意味着你不适合这份工作。感到焦虑并不意味着公司完蛋了。你不应该试图避免或忽视这些情绪，同时你也不必对它们采取行动。

只要观察这些情绪，然后在挖掘出真实情绪之后再行动。

Graham说:“我可以毫不含糊地说，我犯过的所有最大的错误和最令我后悔的事情，都是那些让Bob来掌舵的时候。我的自我意识占据了主导地位，在不安全感和模棱两可的情绪充满了我的内心时说‘我需要做那个演示’，或是说‘我需要做某某事来证明我很重要’，情绪化地行事从来都不会有好结果。但我从不后悔强迫自己停下来反思。”

2. 两周后再做决定。

但是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采取行动是正确的呢？老话说，三思而后行。在Graham也赞同这一点，不过也要对症下药才能更好地处理问题。

很多时候，坏情绪会持续超过一天。如果你在睡觉时还在担心或害怕，这并不意味着你应该去和你的老板谈谈，或者一下子就放弃。相反，观察你周围必须改变的任何情绪或反应，正视它，和Bob握手，说‘我明白了，我觉得今天很有归属感，然后继续前进’。重复如此，如果两周后，你依然陷在这种情绪里面的话，再考虑做点什么。

通常，这种做法会平复你纷乱的心情。你会惊讶地发现，在两周时间里，有那么多情绪消失了。那些在五月份让你觉得激动人心、值得全身心投入的事情，到六月份就会趋于平淡，你会庆幸当时没有一股脑地扎进去。

对于创业公司来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空出两周的时间，为变化创造空间，更重要的是，稳定下来。

Graham承认，有些情况并不是她所说的“Bob问题”，而是一个真实的问题。“如果两周后你仍然感觉几乎完全一样，那就说明有更深层次的事情在发生。你应该找个人谈谈——你的经理、你信任的人、教练或导师。虽然你不想冲动行事，但你肯定也不想走到另一个极端——闭口不提那些对于自己或公司来说可能非常严重的问题。”

3. 众人皆有心魔。

当感觉怪物可能会赢的时候，Graham的建议是回到工作中去，为自己和他人激发同理心。不管今天是星期几，不管生意做得有多好——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像个骗子。你的职位越高，情况就越糟。对女性和少数族裔来说，情况也可能更糟。

关键是要认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对自己好一点，反复强调你不是骗子，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份工作。如果你的同事举止怪异或有领地意识，要记住这是因为他们正在害怕。

我在每一份工作上都花了大量的时间，感觉自己在每一件事上都失败了。问问你认识的每一个成功的、有能力的人，他们都有一点点的自我意识，他们会告诉你，他们也经历着同样的感受。

确保怪物不会赢的三种情绪和策略

认识到怪物的存在并与之成为朋友是初创公司生存的关键。但对Graham来说，这不仅仅是熬过去。如果你在扩张的过程中正确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你就能培养一种心态，让自己茁壮成长。即使是在最棘手的创业环境中，Graham还是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让人专注于积极的一面，专注于能学到的东西。

Graham指出了三个常见的情感障碍，这些障碍可能会在你前进的道路上出现，并从战术上学会克服它们的方法，最终在克服困难之后你会变得更加强大。

挑战1：当事情充满竞争性和政治性

在快速扩张的初创企业中，有人会产生对头衔和权力斗争的执念。Graham说:“这是人们试图控制混乱的一种方式，但这种策略是直接从怪兽Bob的剧本中借鉴来的。” Graham也承认，陷入这种混乱实在是太容易了。

“我得承认，我对自己不是Facebook董事感到恼火。我觉得对自己技能和贡献的认可来得太晚了，”她说。“这种感觉很正常，我们只是凡人。但你必须认识到，这是因为Bob暂时掌控了你的情绪。”

如果你不反击他，事情很快就会失控。如果你让Bob赢了，你的初创企业文化就会变成这样：人们会浪费时间为自己争取信誉、控制权或认可，而不是专注于对公司有利的事情。如果人们屈服于自己的恐惧，与他人争夺工作，过分关注自己的头衔和获得荣誉的人，他们通常不会互相合作。如果你想成功扩大规模，就必须调整心态。

Graham认为，不值得对荣誉和头衔过于痴迷。无论如何，两周或三个月后一切都会改变。当然，你今天可能会赢得这场战斗，但你已经过河拆桥了，每个人都知道你的自私，那么两个月后，当一切都改变了，会发生什么呢？没有人愿意和你一起工作。

Graham的黄金法则是专注于做有用的人。把功劳拱手让给别人，只需要担心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做一个让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好的人，你会惊讶于自己手中有如此多的机会。

专注于成为团队里最有效的人，其他人也会效仿。

为了说明这一点，Graham强调了她自己的经历。“让我们面对现实吧，现在回过头来看，没有人——包括我自己——在乎我在Facebook的头衔是什么，”她说。“最终，我积累了一套对我以后所做的一切都非常宝贵的经验，这比任何头衔都重要得多。尽自己所能，专注于让公司更大、更成功——这最终将对你的职业生涯产生最大的影响。”

挑战2：恐惧和不安全感占据上风

当你进入一个新角色或加入一个不同领域的初创公司时，你马上就会受到威胁。尽管骗子综合症在我们所有人身上都有出现，但大声承认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可怕的。

在快速成长的初创企业中，Graham更看重的是学习、发展和听起来像个傻瓜的愿景，而不是已有的经验或深厚的专业知识。

许多人认为，他们必须成为一名专家，才能领导一些事情。但面对快速扩张，没有人能真正成为一名专家，而假装是一名专家，结果会糟糕得多。很多时候，人们都很担心自己看起来是否聪明。很多重要的谈话都没有进行，因为人们害怕自己看起来很愚蠢。你脑袋里那个不安全的小声音告诉你保持安静，跟着点头，那是Bob在控制局面。提出正确的问题并学会“一起解决问题”实际上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Graham从Facebook的Chris Cox那里学到了一个诀窍，她学会了让Bob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最喜欢的一个工具是‘对不起，如果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但是……’这句话。当Chris在管理人力资源时，专家们会来给我们提供建议，他也不怕说，‘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或‘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这立刻使得那些非常聪明、有才华的人放慢速度，用更易懂的词汇来解释复杂的概念。从那以后，我几乎每天都在用这样的问题。我用它在Facebook上了解移动设备，在Quip了解SaaS，我几乎每天都用它在CZI自学生物医学研究和刑事司法改革等复杂的知识，”她说。

当你愿意放下你的自负，让那不安全的声音安静下来，承认自己是个笨蛋，并请别人教你的时候，你会学到不可思议的东西。

除了为自己创造学习机会外，这种策略还有助于激发对话。

挑战3：你会陷入嫉妒和攀比

人们忘记了从零开始创建公司真的很难，即使一切进展顺利。在某些方面，成功可能更可怕。你内心的独白是：我能复制它吗？我能打败它吗？我能坚持下去吗？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做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在成功之后重写历史。

当Graham回顾自己的经历时，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想：天哪，那真的很难。我花了很多时间在公司内部谈论在工作时做错的所有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Graham鼓励其他人放弃攀比游戏。“在个人层面，我们将成功的创业者理想化。但事实是，他们的生活通常更不确定，更不安全。Bob每天都和他们在一起。”她说。

这种模式也出现在公司层面。“你花了那么多精力去想，‘要是我们能像他们那样增长就好了’，或者‘要是我们招了那个人就好了’。”但事实是，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它是否值得你嫉妒。

“几年前，当我陷入至暗时刻，我的哥哥提醒我集中注意力，对我来说，它提醒我，唯一重要的是我热爱我所做的，并为我所创造的感到自豪。”

简而言之，对于任何形式和规模的创企来说，重要的是要认识到，混乱本身并不意味着有什么问题，而成功本身并不意味着一切都一帆风顺。

担心失败，拿自己和别人的成功作比较是没有用的。无论经济增长率或营收看起来如何，事实是，从内部看，它总是让人感觉一团糟。

最后一点：记住你是幸运的

要想在创业公司不断扩张的混乱中茁壮成长，当公司面临崩溃的威胁时，可以借鉴Graham的策略。把压垮你的情绪想象成一个小怪物在咬你的腿——但是记住你需要控制他。不要把你的情绪赶走，但也不要付诸行动。相反，用两周的时间观察你的感受，给变化一个安定下来的机会。要避免陷入权力斗争，就要把功劳拱手相让，专注于做一个有用的人。与恐惧和不安全感作斗争，愿意扮演傻瓜的角色，并通过记住每个成功的创始人都被自己的怪物压垮来抑制嫉妒的情绪。

最重要的是，要提醒自己，有机会建立和扩大初创企业是一种特权。许多小公司从来没有得到资金，很多得到资金的公司从来没有扩大规模。即使工作很累很辛苦，重要的是要记住，如果你建立并扩张了一家公司，你是幸运的。

抓住机会。付出你所拥有的一切，但也要照顾好自己，更重要的是，善待自己。别让怪物占了你的便宜。或许下次，在出席活动时，你可以试着谈谈公司的困境和一些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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